2)第二十章 · 一_百年孤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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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把材料全丢失了。博学的祖父知道后,非但没有追究,反而乐不可支地说,这正是文学作品的自然归宿。然而,当他要返回故里时,却坚持要带上那三箱乱纸片,谁也没能劝阻他。车站上的检票员要他把纸片箱当货物托运时,他竟用卡塔赫那方言破口大骂,直到让他把木箱带进旅客车厢才罢休。“有朝一日人都坐一等车厢而书却进货物车厢,”他说,“那世界就遭殃了。”这是人们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。最后准备行装的那个星期过得很不顺利,行期愈近,他的脾气愈坏,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,而那些曾经烦扰过菲南达的鬼魂都纠缠着他:他放在一个地方的东西,常常会出现在另一个地方。

  [1]塞涅卡:古罗马哲学家,戏剧家。[2]奥维德:(公元前43-约公元17),古罗马诗人。

  “混蛋,”他诅咒道,“去他娘的伦敦宗教会议第二十七条教规!”

  赫尔曼和奥雷良诺来帮他的忙。他们象照顾小孩子似地服侍他,用保姆用的别针,把车船票、移民证件别在他的口袋上,还给他写了一张详细的单子,一条条写明从离开马贡多一直到抵达巴塞罗那港所要做的事情。可是,他却不知怎么搞的把一条裤子连同一半钱财扔进了垃圾堆。临行的前一天,他钉完木箱,把衣服往当初带到马贡多来的手提箱里一塞,皱起了蛤蜊似的眼皮,以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,指着他流亡时随身带来的一堆堆书,对朋友们说:

  “这堆臭狗屎,我就留给你们了。”

  三个月以后,他寄来了一个大信封,里面有二十九封信和五十多张相片,那是他在海上闲得无聊时收集起来的。信上都没注明日期,但写信的次序却很分明。在头几封信中,他以惯常的幽默叙述了旅途中的遭遇:说船上的货运员不让他把三箱纸片放到客舱里,他真想把那人扔到海里去;还说到一位夫人的蠢笨相,她一见到数字十三就惊恐万状,但并不是出于迷信,而是因为在她看来,这是个没完没了的数字;还讲到在吃第一顿晚饭时,他与人打赌打赢了,因为他尝出船上的水有一种莱里达温泉区产的夜甜菜味道。但是,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,他对船上的事越来越不感兴趣,而不久前在马贡多经历的事,哪怕再平淡无味,也值得他留恋,因为船越走越远,他的回忆也变得忧伤起来。这种日见深切的怀念,在他的相片上也一目了然。在最初几张照片上,他身穿残废人的衬衣,一头白发,背衬着泛着泡沫的加勒比海,看起来很愉快。而在最后几张上,只见他穿着深色大衣,围着一条丝围脖,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离别的愁容。他站在一条沉闷的轮船的甲板上,开始在深秋的洋面上漂流。赫尔曼和奥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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