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番按捺不住。云凌虽生性宽和，素有教养，然却是个有气节的女子，何时让人这般当面侮辱过？即便是宫中之人，也不过是背后说自己妖媚，从未说过这般难听的话，将自己说成水性杨花的风尘女子一般。

　　樱红的下唇此刻几乎要被贝齿咬出血来，纤细的手骨也握出了咯咯的响声。然而人在屋檐下，不得不低头。即便心中屈辱，这笔账终究只能来日再算！

　　云凌强压下心头的气，暗暗缓了一缓心神。低头一看，自己此刻仍是宫中的打扮，穿着青色宫装，外笼一层蝉翼纱衣，又罩上了一件金丝所绣的绸缎披肩。即便是佩儿，因是贴身侍婢的缘故，也穿的较一般宫女更为体面，全身上下均是好料子。二人相比于那姑子的一袭灰色粗布衣衫，也确实是过于华贵，难怪她心中不忿了。

　　于是耐着性子，道：“师太说的是。只是我们刚从宫中出来，皆是宫装，并没有家常衣裳。能否劳烦师太，替我们寻来两身方便做活儿的衣裳？”

　　那尼姑才想发火，但眼珠子一转，微微一想，便已回过神来。此番她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，连腮帮子里的黄牙几乎都要露了出来，阴阳怪气道：“衣裳么，这个倒是好办。只不过嘛，我们寺中的服制是皆有定数的，并没有二位的份。若是二位想要衣裳，那只得贫尼特意去为两位单独置办。下山辛劳倒是不怕，只是这开销么…”

　　云凌即便心中鄙夷，却也不置可否，嘴上扬起一抹牵强的笑容，只从头上摘下一只金钗递了过去。

　　从前听高洛卿说，自己云涟殿中的首饰还是大婚前夕杨勇亲自为自己挑选的，可当时自己还未明白他的心意，是以并不在意…想到此处，不禁又是心中一痛！

　　那尼姑常年住在深山兰若寺中，即便偶尔宫中有所吩咐，会托人给个几分赏赐，可几经克扣，还能剩的多少呢？哪里又见过这样的好东西。看到云凌出手如此大方，简直是欢喜地不行。刚进屋里时还凶神恶煞，此刻却已在满目喜色了。

　　“这就好说的多了，贫尼这就下人替二位姑娘置办。这余下的银钱嘛…贫尼自会如数归还。”

　　云凌早已看透了她心中所想，于是客气道：“师太这是什么话。我们二人来寺中小住已是给师太添了麻烦，又怎能让师太为了我们这些小事太过辛劳呢？想来路途遥远，师太不若用剩下的银钱来叫一顶轿子，也算方便。”

　　除去两件粗布衣裳钱，一只金钗便是再叫十顶轿子也是绰绰有余。然而那尼姑见云凌已然这般说，便小心翼翼地将那金钗放进了袖口之中。咧嘴一笑，双手合十道：“姑娘有心了。既然这样，贫尼若是不收，只怕是拂了姑娘的好意，太过不识好歹了。既然现在暂且没有合身的衣裳，那二位姑娘便休憩几天，有了衣裳再做活儿吧。”那尼姑得意洋洋，仿佛是给了她们二人天大的恩赐一般。

　　云凌晓得轻重，便也客气道：“那一切都劳烦师太了，不知师太法号？”

　　那姑子谄媚一笑，“不敢当，贫尼净慧。”说罢便喜滋滋地出门了。

　　“这样膀大腰圆，容貌丑陋的人，竟然取了这样一个文静名字。净慧，净慧，我看她是净会占便宜。净慧走后，佩儿不禁嘴里嘟囔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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